鲜美阳江,山海两不误
很多人对广东阳江的了解,只源自于“调味界大佬”阳江豆豉,但其实这里是一块广东的美食宝地。阳江地处西部沿海,扼粤西要冲,绵延470余公里的海岸(岛)线,2000余年的渔村文化,使当地在饮食上形成了新鲜原始、鲜美极致的独特风格。
阳江还是碳水控的天堂,简简单单一碗米饭,和海鲜海味结合成了蚝饭、马鲛鱼饭、大乌咸鱼饭、海胆饭、膏蟹饭、虾酱饭;遇上山珍河鲜也可以是鹅乸饭、腾鳝饭、腊味饭。别看名字简单朴实,每一道都鲜掉了眉毛!还有猪肠碌、玛仔、咸圆子、粉酥等各式风味小吃……
吃不完的海鲜,数不尽的粤西风味。这座隐匿于广东的山海之城,值得为美味走一趟!
一句“食在广东”包络了岭南的千年风味传承,细分到不同地方与民系,又呈现出多彩的变化,说到阳江美食,自然离不开大海的馈赠。
作为轻松实现看海自由的南部大省,广东的沿海城市有十多个,阳江在其中存在感并不算强,但坐拥南海渔场地利之便,港口历史悠久的阳江,海洋捕捞产量长期稳居全省前列。早在几千年前,靠海而生的阳江人便开始水上讨生活的传统,依船而居、渔获为食的疍家人,逐渐摸索出适于海上的生存技巧:新鲜肥美的生蚝、个大黄足的膏蟹、鲜甜饱满的扇贝、各式各样的鲜美海鱼……足够新鲜优质的海味食材,只需白灼、清蒸、清煲就是非凡美味。
除了丰富海鲜,大海赋予阳江的还有优越的航运条件。有“东方威尼斯”之称的阳江大澳渔村,是海上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,早在明朝嘉靖年间就凭借位置优势成为重要补给港,往来不绝的商船,也带来了不同地区船员、客商口味,让阳江的味道逐渐变得调和而多元。
在阳江,本地产的海鲜美食可选范围很广,且丰俭由人。根据海产时令不同,单就生蚝一项,就能组成“阳江全蚝宴”:美味蚝饭、胡椒煲蚝、金砂裏蚝、盐焗鲜蚝、天然蒸蚝、葱姜炆蚝、铁板烧蚝、鲜蚝煲鸡……也可以简简单单买条当晚归港的“晚水鱼”回家清蒸。
但最日常能熨贴人心的,还得是海鲜和碳水的结合。
在海陵岛,素有“鲳鱼嘴,马鲛尾”一说的新鲜马鲛鱼,肉质细嫩,鲜甜可口,与猪肉一道被做成一碗马鲛鱼饭。切成小块的原料食材,与葱姜蒜辣椒下锅猛火爆炒,在猪油的调味下,鱼和瘦肉的鲜香逐渐与米香融合,口感鲜美甜香。
到了“中国蚝乡”的阳西程村,无论是蚝养殖技术,还是程村特色蚝饭,都是“非遗”级别的存在。新鲜肥美的生蚝肉焯水锁鲜之后,切块大火爆炒至金黄,加入当地秘制酱料(蚝油、花生油、花生酱、沙茶酱等复配)及其他调味料,与长粒香米翻炒。炒好的蚝饭,蚝肉鲜香紧实,咬一口有蚝汁的爆浆感,鲜味充分渗入米饭,满口留香。
4月是海胆的季节,如果到了盛产海胆的阳西溪头,自然少不了吃一碗溪头海胆饭。紫黑色带着芒刺的海胆,先撬开外壳,挖出金黄色的海胆黄,用海水将海胆黄中的内脏漂洗干净,配上广东特产的油粘米炒饭。海胆的鲜味与米饭充分融合,在葱花猪肉的点缀下,一口满满都是大海的味道。
在阳东大沟镇,沙蚂粥是当地人宵夜最爱之一。沙蚂,外形酷似螃蟹,只是个头要小得多,常见于海边沙滩,不需要太多捕捉技巧,因此捉沙蚂也算当地的一项娱乐活动。新鲜的沙蚂洗干净加入瑶柱、虾米、瘦肉等食材下锅煮粥,粥水鲜美甘甜,沙蚂脆香,口感更是奇特丰富。
同样生活在海滩中另一美味,泥虫(其实它是一种环节动物,不是昆虫)也是粥材美味。制作泥虫粥,先要挑选长度适宜的泥虫,去除内脏洗净,再以猪筒骨熬制汤底,配合珍珠米、瘦肉、花生油,只在最后关火前加入处理好的泥虫搅拌均匀,此时的泥虫鲜甜脆嫩,与醇香的粥底组合,将“生滚”这一传统广式做法,又发挥到了鲜味的极致。
除了对新鲜海产的料理烹饪,在储存、调味和保鲜上,阳江人对于海产也有自己独到见解。晒制各类海产干货只是基本操作,鼎鼎有名的豆豉鲮鱼和大澳虾酱,更是其中翘楚。
阳江豆豉,与阳江漆器、阳江刀具并称“阳江三宝”,是中国地理标志产品,也是省级“非遗”。很多人的童年回忆里,都有一道罐头装的豆豉鲮鱼,咸香适口的豆豉加上油香的鲮鱼肉,直接配饭就是一绝,如果加入油麦菜、苦瓜等青菜清炒,也是下饭佳品。
如果说豆豉鲮鱼是能征服全国味蕾的温柔海味,那么同样位列“非遗”级别的大澳虾酱,则多少考验大家的接受能力。新鲜的毛虾经过腌制发酵,变成紫粉色的虾酱,味道馥郁而刺激,将虾酱、鸡蛋、少许葱姜调味和米饭大火翻炒,就是阳江人的日常——咸鲜味浓的虾酱炒饭。
当然,这远远不是阳江饮食的全部,海鲜海味永远是阳江美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,不论是煮粥、配饭、做粉,种种烹饪技巧和食材,都与海鲜碰撞了出各色灿烂的火花。
但要以为阳江只有海鲜,那就大错特错。
中国人向来信奉“靠山吃山,靠水吃水”的朴素真理,而阳江除了是海洋的宠儿,还是大山的孩子。从地理位置上看,阳江环山靠海:东有紫罗山,西有鹅凰嶂,北有天露山、云雾山脉,南有龙高山、草王山,还有母亲河漠阳江贯穿其中,江海之鲜,山野之珍,无一不足。
阳江在食材上山海兼备的优势,使之除了海鲜,依然有很多特色的本地美食。拿当地已有500多年饲养历史,“中国五大名鹅”之一的阳江黄鬃鹅来说,如果说广东是“无鸡不成宴”,那么阳江就是“无鹅不成宴”,肉质鲜美,口感嫩滑的黄鬃鹅,在阳江人的餐桌上,轻轻松松地成为:钵仔鹅、烧鹅、炊鹅、碌鹅、焖鹅……
其中,最具阳江特色的当属鹅乸饭。乸是客家话里“雌性”的意思,鹅乸就是母鹅。取《道德经》中“物壮则老”的说法,做鹅乸饭要选饲养时间长的“老翼”鹅,跟现在早早就育肥出栏的工业饲养家禽不同,鹅乸经过长时间饲养,肉质老韧具有独特的香气,切成小块和葱花、芝麻、米饭同炒,做成的鹅饭香气浓郁,风味独特。
在溪头大片滩涂中,生活着喜欢在淤泥中游荡钻洞的鳝鱼,既有鱼类的鲜美,又具肉类的口感,是另一道“非遗”美食阳西腾鳝饭的主要原料。有经验的师傅,会将新鲜鳝鱼快速拆骨头剥肉,以确保鳝鱼血不会流出,鳝鱼肉是制作腾鳝饭的主要原料,拆下的鳝鱼骨也不会浪费,做成药膳汤刚好可以配饭,堪称原汤化原食。
除此之外,山区常用来保存肉类的腊味美食自然也不能少。紫罗山下新洲出产的腊肉、腊鸭、腊肠,色泽油亮,干香耐嚼。腊肉配合蒜苗、辣椒、土豆清炒,腊肠、腊鸭简单加热就能直接当作一道硬菜,和米饭一同焖制或者切块炒制的腊味饭……都共同组成了阳江的腊味宇宙。
作为岭南文化辐射地,阳江自然也少不了传统的广东吃食,但又总能做到出彩和与众不同。广东任意城市都能找到的白切鸡,在阳江成为了宵夜标配。阳江白切鸡,多选择放养的“走地鸡”或者“果园鸡”为原料,熬制好秘制汤底,经过“三浸三提”,快速冰水浸凉使鸡皮脆韧,肉质紧实、鲜嫩。
在阳江点了白切鸡,自然少不了一碗鸡汁淋粉。细薄的特制阳江河粉,放入浸白切鸡的鲜甜高汤中烫熟,沥干水份后撒上小葱、白芝麻,搅拌均匀即可食用。清爽的河粉充分与鸡汤结合,带着肉香和油气,成为白切鸡的最佳辅助。
然而,这些只是阳江美食的冰山一角而已。
面对多姿多彩的海味,数不完的山珍河鲜,要让阳江人提名日常代表,往往会得到两者都不是的答案:猪肠碌。早餐来两条,配牛腩河粉来两条,一日三餐加宵夜都能两条。
阳江猪肠碌其实既没有猪也没有肠,只是以粉皮包卷食材造型与猪肠相似得名。单从外形上看,猪肠碌与肠粉略有些相似,实际味道却颇为不同。猪肠碌粉皮内馅由芽菜、炒河粉等组成,加上白芝麻、五香粉、肉汁调味,味道咸香,口感扎实。
当然,阳江还有狗脷仔、咸圆子、玛仔、粉酥……单看名字就极富特色的地方限定小吃。
外形酷似小狗舌头的狗脷仔,以簕菜为主要原料,辅以鸡屎藤、荚白、两面针等草本植物舂烂与米粉混合蒸制,除了是夏季解暑佳品,“脷”同“吉利”的谐音,也是当地吉祥美食。同样执着于“讨口彩”的还有阳江咸圆子,糯米粉搓成的没有内馅,圆乎乎的外形自带团圆之意,圆子入水煮熟后上浮变大,也有“发了”的视觉效果。咸圆子本身味道单一,全靠海鲜汤底提鲜,以鲮鱼肉松、虾米、瑶柱、鱿鱼丝、腊味等干货和白萝卜、鲜瘦肉、猪骨等多种食材熬制浓汤,味道咸鲜。
在阳江米粉的另一种形态,玛仔的制作则要简约不少,将块状米粉用刀切条,加各式佐料煮熟,哪怕是简单加点本地虾皮,入口都是大海的味道。广东“四大名饼”之一的阳江粉酥,作为当地非遗级美食,直接使用白糖和粉,放入刻有吉祥纹饰的木制饼模制作,滋味甜蜜,外形美观,是当地逢年过节的重要气氛担当。
南海之滨、漠阳江畔,阳江的一天,从早餐摊上热腾腾的粥粉,到渔船归港后新鲜到岸的各色海鲜,宵夜时分像香煎“一夜情”(炸刀鲤)这样的众多鲜活风味,如此种种,共同组成了阳江人舌尖上丰饶而恬淡的生活。